西澳平民 阿森兄于去年中秋节日去世,是我们四十千群体的一大损失。他是我们从何来、到哪去的一个“人设”(character set)。阿森从水手船长、单位干部、澳洲留学生、打工人身份转化为一位独立自由写作人,是澳洲这块自由大地把他制成杰出的文人 (made in Australia)。这位勤奋笔耕且日见才华横溢的作者,离开澳洲文坛,他没带走一片云彩,却留给我们思想愉快的作品。三本书的名字,十分特别,过眼难忘,其智慧的内涵、思辨的力量、语言的精彩,无不一以贯之,启迪后学。无论小说《点横竖撇捺》,还是杂文《红黄蓝白黑》亦或游记《东西南北中》,无不让人感到有故事的阿森,应当活得更长,写得更多。生命嘎然而止,怎不令人扼腕叹息。 阿森兄是执着反思社会制度的作家。意识到罗素所说,不加检验的生活,人生不值得一过,而在亲历见证两种制度下的生活方式,走过独木小桥,也走过阳关大道,阿森更坚定站在文明社会一边,批评落后制度的文化及各种匪夷所思的慌话、废话、鬼话。他的小说更多是过去荒唐岁月的记忆。小舅这位“阶级敌人”,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认罪书”就是一副真正的碑帖。工整的蝇头小楷,横是横,竖是竖,就像刻出来的一样。向“坏人”学习写字。阿森开始他人生真善美的识字课。从学一个“点横竖撇捺”都包括的“永”字,他开始永不止步的反思的旅途。他以“红黄蓝白黑”鲜明地表达他的多元化观点,从教育、和平示威、道歉的勇气、知识分子的海外异化、百年梦考、体育政治、饭与粥(国与家)、自古以来、华侨问题诸多话题,告诉读者,是制度的比较,才是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任何民族主义、国家强大话语都在制度的天平下呈现出其专权野蛮还是公平正义的本色。他把反思从现实延伸到历史,从国内到国外,行走近百个国家地区,“东西南北中”,聚焦制度的变化与民族国家的贫穷富有和动荡平安息息相关。他认定,“只有思想,才能支撑一个民族。”而他也深知,“思想在杀人,语言比任何一种谋杀更为凶恶”。他要质疑制度,这个人类文化思想的源流根本,所谓西方文化与中国文化的分界线或价值观,因而,留下几本书,无不与“制度思想”有关。如其所言,“没这个制度,就没我这(些)本书。”为了这个坚守,他拒绝任何政治审查的出版,特别留下《见证奥斯陆》(2010年诺贝尔和平奖观礼纪实),保持了特立独行的自由作家之人格。在无处不有独裁制度思想文化渗透的澳洲,阿森兄是伴随那些坚持“自由之思想”的志同道合者前行的榜样力量。
阿森临终前一年,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却头脑清醒,意志坚强,尽量做自己想做的事,全然不顾生命之链条突然断裂将至。临摹毕加索的十五画,色泽艳丽,浓墨重彩,绽放出生命的永恒之光。不仅绘画,他的篆刻、书法、摄影和京胡也样样绝活。在祥和平静的澳洲大地,我们为有阿森兄这样一个文友自豪,由衷钦佩,他不仅如作家司汤达一样“活过、爱过、写过”,也如同哲学家维特根斯坦那样“度过了美好的一生”。(《怀念:一个人的最后时光(阿森与文友的聊天记录)》)王晓雨以阿森的家族人物为线索,勾勒出个人命运与时代国家制度变化的福祸之所倚,生死之无常。若要了解阿森,也是缅怀阿森,无妨读一下这篇阿森的家族史《中国故事,一家四代大学生》。(附文章) 2024年9月,中秋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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