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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农场五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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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观察 发表于 2022-2-11 16:02: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澳洲观察
2022-2-11 16:02:35 381 0 看全部
李双
在澳洲,有多种跨平台应用程序。谁在英文名后,另跟个中文名的,那就是华人,可以捉对“厮杀”。发现奅斯张的中文帖,常是养宠物,种植,收割的心得,全部原创,于是和他成为网友,很快又升级为全面战略协作伙伴。
墨尔本奅斯张约我“光临”他的农场当长工,要全心全意剥削我。因为我杂事多,始终没能前往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某日,我忙里偷闲,在家里攻读伟大领袖、天下一尊伊丽莎白女王的传记,深刻领会“自由,平等,博爱”之精神,挖掘她老人家的重要指示,带着问题学;决心活学活用,学用结合,急用先学,在用字上狠下功夫。关键时刻,手机收到信息,奅斯张说他建了个鱼池。我一听,丢下黑宝书,马上就赶了过去。
从市区出发,往菲利普岛(Phillip Island)方向行驶。大路朝天,四野茫茫而坦荡。车驰如飞,危险令心灵雀跃。顿时理解了飚车族的异行。沿途,四五只袋鼠倒在高速路边,已经英勇牺牲。不时掠过三四百亩五六百亩甚至上千亩几千亩的土地;很平展,都空着。远处有童话般的牛羊零星点缀。怎么不种农作物呢?原因是,地广人稀,收获的果实,还不够人工费用。空着划算些。也不是完全不种。据报导,澳大利亚每个农业劳动力,年人均生产小麦65吨、大麦34吨、高粱148吨、大米3.3吨、油料7.8吨、糖料13吨;全国人均GDP高达63150澳元,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除了先进发达之外,也能证明,可耕地绰绰有余。每块土地上,只有地主——即农场主一家。其中一块地,就是奅斯张的。
奅斯张的爷爷,是大陆原贫穷老农民,靠勤劳苦做,省吃俭用,正正经经做人,积下钱财,接了败家地主的盘,把贫农身份,换给了地主。这么一位老人,后来却被农会枪毙了,也就是替地主死了。奅斯张的大伯,国民党原中级干部,被打到海峡对岸去当了台湾同胞。奅斯张的父亲,吃不饱饭,多次饿晕在交公粮的路上。1960年偷了“国家”的几斤粮,被疾恶如仇的革命官员一棍子打死了。斩草没有除根,奅斯张继承前辈反革命遗志,人还在,心不死,记变天账,藏在坛子里,埋进床角落,一心复辟变天,重新坐回昔日的太师椅。这不,一个和农业不沾边的商人,终于来到还没有解放的澳洲,当上了地主。
眼看接近目的地了,我先实地暗访、勘测。墨尔本有很大一部分是平原,奅斯张的地,约20公顷(300亩),看不到头;古老而高大的单排树木也许就是“边境线”。这块地上,孤零零地立了幢大别墅。前院徘徊着一个人,估计是恭迎我光临的新生地主分子奅斯张。到了近处一看,正是。立刻握手加拥抱。虽然才第一次见面,但是好像,已经拥有了,资产阶级兄弟般的钢铁情义。他很兴奋,孩子般围着我叽叽呱呱,嘻嘻哈哈,声音像鸟,动作像猴子。
奅斯张形象独特,细眉细眼,鼻子小巧,很像古装剧里的面首,没什么观赏性。我沿着他指明的方向,迈着稳健的步伐,运筹帷幄的样子,在院子里原地打转,参观。
按规定,前院不宜长杂草,不能扬尘。但是农场不受这类规定的限制。估计奅斯张自己讨厌杂草,想了两个懒绝招,一,房屋外移,缩小前院面积;二,空地上铺满大大的尖石头。问题倒是彻底解决了。但万一他家谁跌一跤,全身尤其脑门,肯定多鼓几倍的包,而且鼻尖、门牙都难保。
别墅外貌一般,有围栏,有这样那样,配套齐全。但朴实,简洁,清爽,神采奕奕。澳洲所有的建筑物几乎都这样。两层,每层约400平米,区域广阔。东一个门西一个门,多是卧室。两间客厅,一间儿童活动室,一间洗衣房;餐厅厨房连体,不小于客厅,有时也作客厅用。另有一座篮球场般的车库。
后院约1000平米。窗边站着四个两米高的大水箱,墙似的,用来接雨水;浇地,喂牲畜,都用得着。节约资源早已蔚然成风,模范随处可遇。我面朝庭院,心向鱼池!鱼池建在院子正中,约20平方米,就是当地常见的混凝土池子,分层次,藏洞穴;没有瓷砖,也没有小桥流水,周边磊大石头,模样不太喜人,但一定深受广大鱼民欢迎。加上荷摇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枯叶伴莲蓬,微风催水皱,很自然很写意!澳洲风格比中国的接近原生态,难觅暴发户的夸张作派。
池里彩鲫条条沉稳,小幅度摇头摆尾,进退失据。妻妾成群,不知道总数。很像锦鲤,只是嘴角没有胡须。都肥实,比胳膊粗,足以令广大中国厨师笑逐颜开,蠢蠢欲动。方桌大的礁石上,挤满了乌龟,在享受红太阳的万丈光芒;水底细沙里,可见半只大龟在随波抖动。全是澳洲长颈龟。身子和普通乌龟一样,颈子如蛇身,前探挥舞;酣睡时,则偏向一边,绕三分之一段身子。怪怪的,不乖。应该全部放归大自然。
居然另有个鱼缸,里面养满了碧水。我擦亮眼镜看半天,无果。问养的什么。奅斯张说:“虾啊!”我一愣,“你找出来我看看。”他指点不断,这里那里,左边右边。我又擦亮眼睛,还是看半天,同样什么都没看见。疑心究竟有没有。看他的表情,应该有。估计都是透明的小虾。不能放进鱼池,放进去,全喂了鱼。但是,这种虾,养了等于没养呀!
别的宠物计有:狗1对,猫3只;兔鳏夫2个,寡妇3个;鸡夫妇6对;肥猪一头,一直纠缠着奅斯张撒憨娇。他爱猪,猪爱他,真像一对亲兄弟。我想,不要小看猪。2019年逢中国农历猪年,是猪们为人类做贡献的黄金年份。总理为猪开了专场会,各省市领导亲自拜访了猪,不孕专家为猪体检,美女搂着猪亲嘴。各县领导还为此作出重要指示:“同志们,老百姓天天扬头问苍天,‘猪,您怎么了?肉,您在哪里?’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似乎作为2019年的大陆活猪,和澳洲猪一样幸福。多谢不远万里,发扬国际主义精神,四处奔袭,祸害从未出过国的中国猪染上重病的非洲猪瘟。
宠物之外,另有辣椒白菜萝卜莴笋韭菜等常规菜;萝卜、莴笋正蓄势待发;韭菜不错,应该把刀磨快,割。韭菜还是那个韭菜,镰刀即将变得锋利无比。呀,还有香芹?澳洲也栽种?华人店里能碰到。常见纯种西芹,如胳膊粗。咦,不是香芹吧!似乎变了种。闻闻,真香。问奅斯张,他说不是。我说我知道不是,就问你是什么芹。他抠抠脑袋,写了一串英文,CommonGarden Parsley。他能写,不能读,比我强。我立刻查了“有道翻译”,是荷兰芹。接着,非常意外地看见了,具有社会主义中国乡土特色的菜:鱼腥草。华人爱种菜,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种菜。这种种族天赋,已经走出国门冲出亚洲奔向世界并且征服了全世界!如果种得不好,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房前屋后,各种观赏性果树共11棵。有一种梨树,身材瘦高,叶子金黄,果实比花生米大一点,奇甜,有股酒味。另有枸杞,三七,莲藕,山药,罂粟(澳洲法律允许种植)。都茁壮成长,肥头大耳,似乎植入了猪的基因,让人联想到,资深腐败分子的短粗脖子,以及便便大腹。
跟着奅斯张,短短三四十分钟内,就学到不少实用知识;其中鱼池的结构和建筑材料,特别铭记在心,还拍了照。我表面上是来当长工的,其实潜伏在此,另有计划有阴谋——要把鱼池工程技术全部偷走,回家照着猫画个虎。
自出国始,因为不懂英语,对外,只说普通话。中老年人,只要是半路进山门的,普通话水平仍然有不少“发展空间”;以我的“发展空间”最大,前途最不可限量。
奅斯张突然指着鱼腥草说:“看哇,我家的蕺儿根,粗根粗根的,好肥实!”用普通话说出口,体现出升级换代的怪异。
我一下跳起来,像是屁股被烙铁烫了一样。蕺儿根?不是鱼腥草吗?脑筋急转弯,忙用四川话问:“你是成都人哇?我也是成都的。还说啥子普通话嘛,舌头都卷痛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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奅斯张一愣,也说起了四川话:“喔唷,搞了半天是老乡嗦!早不开腔!要晓得嘛,一开始就说家乡话,免省那么拗口……哈哈哈!”
乡音醉耳,两人又开心地多余地笑了笑。
中午吃了面包、色拉鸡、生菜、牛奶,还有黄油和各种酱,包括“澳洲臭豆腐”(Vegemite)。老外生产的食物,凡是甜的,都钝重腻人;凡是咸的,都锋利齁嗓。去他的资本主义腐朽糜烂生活方式!
午后,奅斯张开着小卡车,带着我,先围着农场转圈,没转完;后穿入农场参观,走走停停,耗时约两小时。
澳洲的地主富农分子,总之,剥削阶级,尤其地主,懒啊!以奅斯张为例,300亩土地,295亩什么都不种,就摆在那里,任零星野花胡乱绽放,和红太阳进行顽强抗争。敞养两条牛,七八只羊,3只野鹅,1只羊驼,2只窜访的袋鼠,孔雀、珍珠鸡各三四只,以及野兔。都在低头进餐,皮毛羽毛被镀上金色。这是我从未奢望得见的景象。野兔大小不等,共四五十只,太爷、爷爷、儿子、孙子、重孙都有。兔子可以多养;牛不行。按规定,平均每头牛需占地五公顷,也即75亩。地块以铁丝网做了分隔,每月把动物迁移到另一块区域。不卖肉牛。因为手续十分复杂,要提供牛,从出生到出售时的成长档案,以及草料、草场、饮水、防疫的全套资料和数据……不怎么管理,有时喂点粮食,不喂水,任它们自己,去前地主留下的一个,曾经潜伏过一条鳄鱼的小湖里喝水。当时,因为发现了鳄鱼,动物保护中心的壮汉赶来,却无法对付。马上从手机里翻出英文版《毛选》深入学习,决定采用“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战略战术,终于取得了最后胜利。噢,鳄鱼不走的话,一个家,就打烊了。现在湖里没有鳄鱼,有转瞬即逝的白云倒影;有不少鲤鱼,能看到一条条深色的影子移动,也能听到吐泡的声音。用勺网抓到了一条。“野生动物”和家里的宠物,待遇不同,前者吃大众食品,后者吃特供饲料,相当于动物界的大干部。但都养着耍,不杀不卖。也处理野草。请机器收割、打捆,打成圆柱体,高约2米,直径约1.5米,很像石磙。草捆正在地里休息,隔十几米躺一个,井然有序,很英俊,很威武,很壮观。养殖场和外贸公司,定期来拖走。据悉,整个澳洲,三分之一的草捆,出口中国。
只用3亩地种杂粮;1亩地种三样果树。苹果树矮而细,果多,还是童年果,枝干压弯了不少;野莓树和李子树,只有树,没有果,瘦骨嶙峋,受尽虐待的样子。也许,奅斯张小时候,被野莓和李子招惹过,正报仇呢。无数飞鸟,包括灵巧的鹦鹉和健壮的乌鸦,叽叽喳喳,呱呱嘎嘎,吃饱吞足,闲庭信步。粪便满地,但没有怪味。据说,果子成熟后,公路上的行人,在开放日(立路牌通知),可以进来免费摘取。农忙时,网上发广告,微信群、推特、脸书、瓦次艾普发消息,纠集来自全球各国的男女青年,在地主奅斯张的亲自带领和摆布下,打短工,被依法欺压——倒没有出现过“合理欠薪”“非法讨薪”之类的反动事件。革命的星星之火无法燎原,老地主祖祖辈辈都过着平静的生活,新生地主分子及其子子孙孙也能过同样的日子。绝无强征强拆,甚至突然被理直气壮地抓出去枪毙的惨剧发生。我,一个新移民,虽然没有一寸自己的土地,也遵纪守法,不去梦想,母国在输出劳动力的同时,也输出土地革命,杀洋豪,分田地;而甘心,下半辈子,饱受地主阶级的残酷压迫和剥削。谁说“普天下被压迫被剥削的劳动人民都有一本血泪账”呢?我没有!
然后热身,干了一会儿长工的本职工作——割麦子! 时间是12月7日,相当于中国24节气的芒种。确实该开镰了。
奅斯张身为地主,也和我干一样的活,等于官员参加劳动,既残酷压迫剥削我,也残酷压迫剥削自己。不是我和地主实行“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而是地主和我实行“三同”。我水平低,也能看出来:地主也该分左中右,不是个个像黄世仁、南霸天,对劳动人民怀有阶级仇,没必要动辄发起轰轰烈烈、尖锐复杂、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无产阶级的哲学,不能全是斗争的哲学。这就省去了上级体察民情,派工作组,帮助劳动人民翻身求解放的麻烦。
麦地里有不少浅黑色的石头,满身小孔,很像火山石。褐土肥沃。种麦子的地块太小,不能请收割机。否,则工钱远远超过粮价。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自己带头干。镰刀意志成城,麦子信心满满。只割麦穗,麦芒射中肘部裸露的皮肤,针扎一般。男儿汉不怕痛,流汗流血不流泪。麦穗扔进小货车上的小型脱粒机里。麦粒已经基本干透了,逃命似的脱离麦穗,有时会飞向我们低垂的脸颊。顺便说说镰刀。澳洲有镰刀,但没有割麦的镰刀,因为都用机器收割。所以我们用的镰刀,砍手很方便,割麦很吃亏。拿了根木棍做实验,刀刃从上而下,反而流得很顺畅。可怜地上那块砧板,估计是前朝遗物——古董,遭遇了千刀万斧,已凹成一个浅盆,泥污上拓着一只鸟爪印。
晚饭炒荷兰芹。味道不错不错。臣本布衣,躬耕于墨村私人农场,食品营养健康。捣鼓了个凉拌韭菜蕺儿根,多放辣椒。我和奅斯张,都喜欢吃辣椒。我们从童年时代,就在父母的严酷栽培下,做好了和胃穿孔做坚决斗争的准备,哪怕抗战8年,甚至14年!其实饿辣椒,爱辣椒的人很多。贵州人、四川人都饿,都爱。只是,贵州人是硬邦邦喜欢辣,吃辣椒更厉害;而四川人最喜欢麻,其次才是辣。据说:“发达国家之所以富裕,真正的原因,是不吃辣椒。看看世界上吃辣椒的都是些什么国家:印度、印度尼西亚、阿富汗、墨西哥、埃塞俄比亚、刚果……再看看不吃辣椒的又是些什么国家:美国、日本、英国、法国、澳大利亚、德国、加拿大、瑞士、荷兰……就知道了。算起来,发达国家中就一个韩国能吃辣椒,只是那点辣味在我们看来微不足道。回头看国内也一样。不吃辣椒的省份,有浙江、广东、江苏……而吃辣椒的省份呢,有贵州、湖南、四川、云南……所以,国家或地区富裕与否,秘密就在于吃不吃辣椒。为什么美国和墨西哥挨在一块,贫富水平却天差地别?因为美国不吃辣椒,墨西哥吃辣椒。”哈哈,简直胡说八道,但有意思!照这个逻辑,为什么我年纪一大把,还是穷人呢?因为我每天都要吃几大勺辣椒啊!
下饭菜还加了个我带来的,煮胖,煮软的卤猪脚。平时我常去维多利亚大市场,买生猪脚,1澳元1公斤,相当于5元人民币1公斤。划算。第一次看见亲爱的猪脚时,我兴奋地叫了三次。为所欲为、不顾羞耻的怪声,响彻全场,遭到国际友人的双眼皮白眼。另烤了一条鲤鱼。澳洲人不吃鲤鱼,痛恨鲤鱼,钓到了,扔到岸上渴它,渴到再无生命体征,才离开。
我们放开了吃。主食是绿豆稀饭。眼下,就奅斯张一个地主,我一个长工,吃得简单。宠物肥猪没有文化,层次太低,自私自利,不顾同胞死活,在一旁守嘴,也咵咵咵地品尝了猪脚。狗倒懂事,安分守己吃饲料。
就寝时,我习惯性地去关窗帘,但,没有窗帘。也罢,谁来偷看呢。后来接触过别的地主,发现家里少有挂窗帘的。
第二天接着割麦子。今天偷一次懒,会变成明天的无数坑。所以要勤奋。居然遇到了半夜鸡叫。这是什么世道?是奅斯张向老前辈周扒皮学习,钻进鸡舍搞的鬼吗?当然不是。是鸡们主动叫的,好像鸡和地主建立了合作关系。自己一笑:建立个屁呀,又不光我长工干活,他地主也一起干呢!不能算阶级斗争新动向!这次不是热身,要一个顶俩,当劳动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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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熟透了,风一推,如一个整体,唰唰地从这头摇到那头。我们扑过去,脸朝褐土背朝天,如机器一样,快速地往前推进。镰刀闪着,晃着,如玻璃,如镜片,如浪中的鱼儿左右翻飞;如一支弦,在麦秆上,弹出了一曲动听的歌。偷空看看奅斯张,一张脸,一边裹满金色,一边浸透红色,如同一尊雕塑。其神情那样执着,那样庄重;眼睛喷吐着强光;胳膊上的肌肉,上下飞快地滚动;血管外突,皮肤变得极薄,仿佛血液会破壁而出似的。
天很高,地很广。麦穗饱饮阳光,黄灿灿的,暖烘烘的,扭曲着,抽搐着,摇晃着,不停地往手里跳,像喝多了酒。麦穗疯狂了。太阳红艳艳的,太阳也疯狂了。
汗水从皮肤里钻出来,每一个毛孔,都成了一个泉。我们在将劳动的平凡,劳动的可爱,劳动的乐趣,劳动的伟大,进行着神圣的图解!
最后剩下一小堆麦穗,不够脱粒机吃,揉搓一阵后,邀请簸箕上阵。簸箕是奅斯张从成都带来的。麦粒倒进簸箕,我不会使用啊!奅斯张拉开架势,深度参与,把直径约1.5米的簸箕,端起,平端或斜端,两手一送一收,不停,簸簸簸,簸得溜溜转。黄澄澄的麦子,在簸箕里翻滚,滚成圆圈,滚出一个很大的旋涡。最多两三分钟,少许麦芒,秆渣,就浮到面上来,困在了大漩涡的边沿。他停下簸箕,伏身,歪着脑袋,鼓起腮帮,瘪成撮箕状的嘴唇朝簸箕里一移一吹,麦芒秆渣纷纷飘落红尘,软着陆。
我也学着折腾了一次。以前没玩过。
太阳落上了地平线,形状椭圆。开阔壮丽的黄昏,景色奇异。在这个国度,人与大地,都具有原始而朴素的容颜和平凡的神态。这种原始朴素平凡,就是伟大!
两天的劳动结束了,接下来该做别的。当长工,不能只割麦子吧!
又是半夜鸡叫。听着它们的声音入睡或无法入睡,直到天大亮。劲风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两股风吃多了没事干,总是寻衅滋事,闹访缠访蛮访,制造祸端,压来压去。
要收大豆了;还是青豆。一小块地,面积不到三分。连根拔,扔进小货车里。脸上胡子像花草一样凝结了几滴露水,能摸到。流汗了,伸手抹;鼻痒了,伸手钻;尿胀了,伸手掏。豆秆上尽是毛刺,锥手,锥进肉里,看不见,拈不出,只是痛,痒。硬秆割到皮肤,像挨了南霸天的鞭打一样。奅斯张帮我约的炮,我答应了,含泪也要打完。一个人生舞台上的传统拳手,要敢于直面惨淡的现实,正视淋漓的鲜血,不能一输就像“太极宗师”那样宣称自己“术高不用”,或“没吃早饭”,或“鞋子打滑”。
我们嚎叫,“嗨嗨”不断,等于加油,催自己奋进。空气清新,似乎用皮肤都可以呼吸。但很快,两个英雄竞折腰,都暂停劳作,直喘,喘得急,像马打出的响鼻儿;一只手按住膝盖,顽强支撑住上身,低头,让脸上多余的血慢慢回到原处。周身汗溻溻的,不像样。心脏在胸腔里翻跟头,不好玩。
收获物拖进车库,避开太阳,除掉秆子。顺带刨了几个陈年土豆回来。吃几个刨几个,剩余的,还留在土里,坏了也就算了。
车库里,有一辆巨大的重型货车,和一辆小型推土机,正赋闲呢,皆满身尘埃,像贫农的儿子;一辆小型除草车,一辆轿车,正歇息呢,倒干干净净,神采奕奕,像地主的大少爷和二少爷。
当晚炒了一大钵鲜青豆。分给肥猪吧嗒吧嗒吃了不少。
不时胡思乱想。每天累计劳动4小时,似乎不算长。没有计算上午茶时间和下午茶时间;这个时间,也算工作时间;我不算,我就算它喝茶时间。下午常常躲在阳光房里整理多肉,玩物养志。多肉很肥实,一摸就想到杨玉环。别的人,会不会和我一样,一摸到多肉,就想到杨玉环呢?不吸烟。因为没地方吸烟。每一户人家,都不能吸烟;农场枯草多,也严禁吸烟。当长工没有意思没有意思。尝不到劳动的快乐,只是劳累,小便都累黄了。有时半醒着劳动,半睡着吃饭,艰苦!难怪英明的上级,要号召造地主的的反,革地主的命。母国新拍了打土豪分田地的老故事,仍然在播放。还要搞阶级斗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地主奅斯张和我过着同样的生活啊,一个丫鬟,一个狗腿子,一个账房先生都没有,想造他的反都不好意思。做人,如果不能像春天般的温暖,也不能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再说了,无论怎么造反,都不能实行土地革命了,没什么造头。但是,地主,可以像某些国家的官员一样,光说不做,休闲逍遥啊。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呢?
摆谈得知,奅斯张根本就说不清什么奅斯不奅斯,是乱取的土洋结合英文名,全名张子怡。老婆孩子回成都探亲了。是全职老公。在澳洲,有钱人,穷人,都养全职老公或太太。穷人养,是因为,养家里人便宜。另,澳洲的有钱人和贫穷者,基本上是目测不出来的,生活方式区别也不大。还得知,他一心恢复地主阶级的身份,可是读大学的儿子不干,宣布自己不消抢班夺权,但自然接班后,要开创自己的新时代,只抓住最本质的东西——单等农场升值,就立刻卖掉。这一点让奅斯张很灰心,很伤心,觉得自己开创的万世基业只能传二世,对不起爷爷。
我受到启发,暗暗高兴,感到机遇来了。记得原本我要求孩子,大学毕业后就立刻飞回祖国卖命。但,当我发现这家伙及其不少中国同学的资本主义热情,正像火山一样爆发着,最大的理想就是,混入澳洲剥削阶级的队伍,直接成为地主(或资本家),把祖传的红色基因置换成白色基因,并传承白色基因时,我就支持孩子留居。我知道,在国内,种田种地一辈子,对于年轻人来说,是噩梦;而对于来到澳洲的留学生而言,农民,并不是一种身份,只是一种职业而已,和别的职业是一回事,真正做到了“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我认为,广大留学知识青年,和各路有识之士,满怀豪情,奔向农村,扎根农村,踏上和地主阶级相结合的康庄大道,接受地主阶级的再教育,被一帮衣食无忧,住房无忧,医疗无忧,子女教育无忧,天天充满主人翁豪情的农民教做人,掀起资本主义建设新高潮,很有必要。现在,我要挽起裤腿为家庭经济把脉,并开出标本兼治的药方:要求孩子成为一个地主,至少要成为一个小地主。澳洲肯定会善待地主的。因为他们吸取了其他国家的教训:砍了200多万地主的头,结果八年后,饿死了3755万种粮农民。
据我所知,奅斯张的300亩土地,有两个地契。说不定他们父子三观不合,背向而行,为了化解矛盾,会赶紧出售一半。如此,我孩子正好一手买过来。150亩左右的农场,不大不小正合适呢!这般,我虽然过了战天斗地的黄金年龄段,但仍然有机会直接破格晋升为老地主。  
才过了几分钟,我就堕落了,想法或曰立场已经发生根本变化,和长工不再一样,转移到了无产阶级的对立面。亲不亲,阶级分,谁都不爱穷光蛋。我将亲自疯狂压迫和剥削长工、短工,甚至不惜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搞半夜鸡叫,并发出人定胜天的伟大号召。总之,我骑在劳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日子就要来到了!不过,虽然搞阶级斗争搞压迫剥削就像引进外资和增长GDP一样,是正经事,但也不能折腾得太凶,以免劳动人民“灵魂深处爆发革命”,宣布“一切权力归农会”,打土豪,分田地。还要警惕少数不法分子,利用宪法允许的示威游行,在要求增加薪酬,改善劳动条件的名义之下,向地主和资产阶级的领导权挑战,甚至公开叫嚣永久罢工。这种人,企图乘此时机,把地主和资产阶级打翻,把资本主义伟大事业打翻,拉着历史向后倒退,退到法西斯专政,实际是退到资产阶级革命胜利以前的落后时代,把澳洲人民重新置于旧制度的反动统治之下。这种尖锐的阶级斗争信号,要警惕,要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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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既然要迈出购买土地的步伐,就应该多考察几个地方,货比三家。我居功至伟,怎能满足于当个老地主呢?做人的档次能这么低吗?no!记得《联合时报》曾报导,昆州与北领地交界处的一大片,用栅栏围起来的土地,有农业用水及电力供应,每平方米仅需4.94澳元。这么便宜,那能买很大一块地啊!真激动人心!噢,心脏受不了啦!不管,圈了地再说!还有可能成为国王呢。以前,我老李到底得罪谁了?为什么每次选举国家主席,都没有我的份?只要圈了地,面积就可能变成版图。要做老国王,把自己提拔成正国级干部!怎么做?首先,我要去西部珀斯以北的赫特河公国Principality of Hutt River),晋见伦纳德·乔治·卡斯利的儿子,新国王伦纳德王子(Prince Leonard);要去位于悉尼海港大桥(Harbour Bridge)东北侧的的莫斯曼(Mosman),和瓦伊公国(Principality of Wy)取得联系,晋见国王保罗·艾什顿·德尔普拉特(Paul Ashton delplatt);学习他们建国的成功经验。
澳洲的政策是给出路的政策。例如,你反对自由党,或反对工党,或或反对绿党,那你反对吧!你恶毒攻击资产阶级专政,恶毒攻击资本主义道路,那你恶毒攻击吧!你吸毒,确实戒不掉,那国家给你提供廉价低毒的代毒品吧!你认为身体是自己的,处置权在自己,决心从事性工作,为广大劳苦大众奉献自己的身体和热情,可以,那你去办个执照,努力劳动吧!做爱是个体力活,应该好好休息,绝无团体和个人无端打扰你。你要践行3P式婚姻,那你自己去做好内部协调吧!你要办报纸,办杂志,办电台、电视台,和全国人民及全世界人民对话,这是公民的权利,你行使权利吧……更为“猖獗”的是,你要当国王,老婆要当王后,儿子要当王子,女儿要当公主,那你建国吧,犯不着理你!于是,不用战争,不用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不用政治运动,不用一举粉碎叛徒、内奸、工贼、野心家、阴谋家、黑干将、死硬派、投降派、两面派、翻案派、反党集团、黑帮子弟、政治骗子、历史反革命、现行反革命、花岗岩脑袋、地主富农右派、阶级异己分子、偷听敌台分子、反革命鸡奸犯、海外关系嫌疑犯、资产阶级代表人物、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等人民公敌,也不要黄继光,不要董存瑞,不要打仗,不要打倒刘少奇,不要清除四人帮,赫特河公国与瓦伊公国就和平建国了。幸福和尊严,来自个人自由,而不是集体主义。
先说说赫特河公国。那是1970年初,在西澳首府珀斯西北约595公里的安普顿镇,海岸线附近,老同志伦纳德•乔治•卡斯利,跟政府闹矛盾,一怒之下,决定收拾政府。4月21日,伦纳德及卡斯利农场向西澳政府提交了一份脱离国家的正式通知。将自己的农场,变成了独立国家—赫特河公国,把自己提拔成了国王。还建立了一支“皇家国防军”,并制作了国旗、国徽、护照、货币、邮票。版图面积约为75平方公里。国民收入来自野生花卉,农产品,邮票和钱币,以及旅游业。他曾作过律师,又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一次次击退了澳洲政府的“围剿”——建国的法律依据是:自我保护国际法(InternationalLaw of Self Preservation),其中规定,如果经济一直受到威胁,并且面临失去土地的危险,就可以组成自我保护的政府。
再说说瓦伊公国。1993年,革命青年保罗希望能修建一条通往车库的小路,并向莫斯曼市申请开工。但因为事涉丛林保护区,加上市政府的一再拖延,路没修成。保罗,汉子!一气之下,发布独立宣言,成立瓦伊公国。该国占地面积为700平方米,国民经济主要来源是经营艺术学校。2004年11月15日,莫斯曼市长在大会堂接受并宣读了保罗的独立宣言,公国正式独立,建成了莫斯曼自治市的私人国家。
其实澳洲境内的“国中国”远不止两个。有据可查的竟有三十多个。“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是“特河公国”;“领土面积”最小是“亚特兰蒂姆帝国”。后者坐落于悉尼金克劳斯区,在一座二层小楼里,面积为61平方米。2004年,同性恋权益人士,宣告成立了“珊瑚海群岛同性恋王国”。这些“国家”大都拒绝向政府缴税。虽然澳洲官方从未承认这些“国家”的“主权地位”,但也没有干预、取缔。
既然如此,我也要亲手缔造一个,像赫特河公国那种,像瓦伊公国那种,在公共表达上,不再需要勇敢的国家!我一个人就把这个江山定了。川普老头,商人一个,连科长都没当过,就一下当了总统。我当然也可以跳上国王的宝座!
进一步深入思考:伦纳德·乔治·卡斯利当国王没事,那么当皇帝也没事。我应该黄袍加身,担纲开国皇帝,发诏曰:员工都平级调动为臣民,会计则提拔为财政大臣……老婆晋升成皇后,吃饭叫用膳,过夫妻生活改称宠幸,病逝只能称为驾崩呢!出门前呼后拥,警车开道。有下不完的指示,作不完的报告,吃不完的宴席,还得全世界跑。只要镜头对准了,立刻微笑摆手,亲民而感人,做新闻片里的主角。要千方百计让臣民们万众一心,振臂高呼,“厉害了,我的国!”遇到困难时,比方说,猪肉越来越贵,怎样才能让全国人民相信,抱怨猪肉价上涨的,仅仅是一少撮,广大人民群众都在喜迎肉价上涨?问题实在解决不了,可以搞阶级斗争。不搞难受啊!但敌对势力是谁呢?没有!那就想办法折腾,制造出几个敌人,供爱好者们收拾。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不忙,臣民不够,从哪里来?没关系,只需对外开放,引进移民,接收黑民,中计者最善于跳进圈套,肯定跳得很准。还须建立国际关系,参与解决各种全球性问题。这好办。在我的视野里,世界通常指的就是俄罗斯、朝鲜、古巴、老挝、伊朗、巴基斯坦,还有埃塞俄比亚等几个或十几个非洲国家。如果国民只热爱生活,不热爱皇帝怎么办?其实可以不热爱生活,只热爱皇帝嘛!要想白色江山永不变色,需确保政治正确,推动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进入人人争着表现忠于皇帝的时代,提倡互相监督,提倡互相窥探,提倡互相怀疑,“没有证据也可以揭发”。要人人心向朝廷,靠拢组织,拥护皇帝。咦,要不要出版《皇帝选集》,哦,应该叫“圣谕”?当然出!要不要太监呢?去哪里找?找不到,旋割?正式封几个丫鬟吗?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倒用不着,一个皇后娘娘就足够霸气的。为了国家万岁,必须维稳,起码应该招募一批敢死队员,或者城管队员。这种事,下旨交内务府、刑部分别办理即可。可是,一个阶级的奢侈,全靠另一个阶级的贫苦来维持,最多“二世亡”啊!话又说回来,只要公权力掌管每一个人的生活数据乃至一切,就好办!臣民们啊,你们向往的美好生活,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啊!你们已经当家作主了,还想要什么?但我骨子里还是认为,西方民主制度才是正道!君主立宪也不错!怎么办?纠结!
满肚子的话,滔滔不绝对内心深处的本我说。还情不自禁,在心里放声高唱篡改过的老歌:“墨尔本的狂风吹硬了我的筋骨,南国的烈日晒黑了我的臂膀,沸腾的热情化开了僵硬的褐土,顽强的斗志征服了暴雨和泥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农场的道路多么宽广,革命者四海为家,在火热的斗争中百炼成钢……”
一夜只合眼,没睡着,在半醒半梦中卧薪尝胆,谋划“建国大业”、“开国大典”,觊觎国家版图呢。
周五下午,我们把农副产品装上皮卡车,停到主道边,写好价格,再放上一个诚实盒子(honest box)。取物给钱,鲜有差错。那么一点农作物,硬要端根小凳守在那里收费,小心反装璧人士专程赶来殴打你。如果300亩土地全部用于种植,就要和行业协会联系,让农产品走向市场。
随笔
农场五日记
李双
                         五
一个工作周——五天结束了。和奅斯张见面,彼此都偷懒,早不说普通话了。所有方言官话,当然只有家乡话最纯正,别的都可笑。也不喊奅斯张,而喊张子怡了!再有,看人看习惯了,他已经不像面首了,反而更接近老帅哥。
我走了,卡里有一周的工资1000澳元,虽然较低,但够我生活两月。电话转款,很方便的。可是,因为种植没有形成规模,一周的产出,可能超过1000元不远。那么,地主分子张子怡,应该是,奋斗和拼搏,只在意快乐,不论盈亏的奇人。这倒很澳洲。当时,我还傻乎乎的很中国,不好意思收钱,遭到他指着鼻子嘲笑,才把我笑到正确轨道上来了。不过我知道,澳洲政府鼓励经营农场,会根据具体情况,给地主退税减税免税。
路边的榲桲树,盛开着榲桲花,粉红色,五片花叶组成一朵,花蕊针状,起码十几根“针”。树上居然开放着三枝中国大妈,都,一手捏着梨子形的少年榲桲,一手舞弄着丝巾。据说,其“手里挥舞的丝巾,是她们被压抑的青春,是她们柴米油盐外的公主情怀”,有道理。榲桲树本不开放大妈,爬上去的人多了,便开放大妈了。可是小乔木,呈魔鬼身材,承受不起大妈啊。她们的车停在不该停的地方,硬是把双向2车道变成了1.2车道。“只要不影响别人,随便怎么变态;不管怎么变态,不能影响别人。”她们懂吗?不愿短兵相接,未予制止,似乎丧失了立场;也不作理睬,不回答问话。该不该加强资本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呢?
走到半道上,想起皮卡车上的农副产品和诚实盒子。不怕产品丢失。总不至于太过分,拿走盒子吧!
回到家里,孩子问:“出门一周,脸上怎么洋溢着喜悦的光辉?”这家伙穿着设计师们精心炮制的破洞牛仔裤,整天得意洋洋,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悦的光辉呢。
我嘿嘿嘿三笑,心想,宝贝,我的革命接班人,以前,也许是,一心想活成武则天,又担心终究还是杨玉环。从今往后,你前程似锦,有换上礼服,举行登基大典的希望呢!铁打的皇,流水的相,不想当皇帝的百姓不是好百姓,我看好你!我不但要为你为国家贡献力量,还要为你为国家指明方向呢。答:“周六周日在家砌鱼池!”文不对题。
晚上,继续研究女王传,要将其贵族精神,铭刻进脑海里,融化在血液中,落实到行动上;也了解一下英国国家制度。哦,不想当皇帝的话,可以当国王,把登基改为就职即可。也不能压迫和剥削老百姓,而应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纠结!咦,孩子怎么在看电视?那我不看书了,也看电视!
累了,明早不妨裹在被子里装死,大睡澳大利亚懒觉。
张子怡,我认识的第一个活地主,下周见!再下周,农活干完,就拜拜了!宏伟蓝图不能打乱。我怀揣一颗敢于胜利的心,要去昆州,要去北领地考察,启动赤手空拳开疆辟土的模式。这决定着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呢!
(注:新冠中,赫特河公国经济受创,2020年宣布“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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