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培强
那是去年了,正是墨尔本封城期间。我收到了长青旅行社杨老板的来电,要我帮忙去把他们旅行社在市中心一个办公室的家具搬走并扔掉。她顺便对我说:因为疫情,长青旅行社就此关闭了。 那时候我因为身体不是很好,我没有接下这次活;但杨老板关于长青旅行社关闭的消息,令我吃惊,也因此勾起了我许多关于对长青旅行社的回忆。 长青旅行社作为一个华人旅行社,在墨尔本的华人旅游行业是当之无愧的“老大”了。我来澳洲有三十多年了,但长青旅行社的存在时间,超过我在澳的时间。因为在我没有来澳洲,到墨尔本之前,它就存在了。 长青旅行社的老板是个从马来西亚过来澳洲的女士,叫杨美清。 杨老板在马来西亚时,就是从事旅游业的。她在马来西亚的旅行社曾经接待过香港巨星周润发。这对杨老板的旅行社来说真的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情。想想这种事情也真的是发生在那个年代。如在现在,象周润发这样的巨星,是绝对不会去参加旅行社来做旅游的。 记得我刚拿到身份的那段日子,着急着要解决人生大事;认为解决了,以后就可以专心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不必再分心。于是那些时候,我就经常往中国跑。以后和我女儿的妈结婚后,跑得就更勤了。而我每次回去中国,买飞机票都是去长青旅行社。那时候长青旅行社的主要业务也就是出售机票。 在当时长青旅行社的工作人员中有一个西人姑娘。她胖胖的,一张脸很喜气,好像老是在笑。最难得的是,她会发出不同的声音。你和她通电话,会辨别不出她的声音:每次都会以为是不同的人。 我真正和长青旅行社接触,和杨老板接触,是在以后我做起了搬家的生意,是通过朋友腾飞介绍。也许是比较投缘吧!自此以后,杨老板凡要搬运,总会来找我。 那时候我曾经为要怎样去称呼杨老板而纠葛了一阵。因为在马来西亚,人们对女士都是称呼“小姐”,且不管对方的年龄(当时的杨老板就是用“小姐”来自称的)。在中国以前也有段时间称呼女士为小姐,那主要是那时候那些去大陆的台商港商带进的。一般都是对年轻的姑娘;又主要是对那些服务行业女服务员的称呼。而称呼“小姐”还会让人联想到一些特殊的“服务”业。 记得那时候我们经常在讲一个笑话,那是从一个西人的口里说出的。说是去华人水饺馆吃饭,问年轻女服务员,“小姐,水饺一碗多少钱?”但从西人老外那没有声调的口里说出,就成了“小姐,睡觉一晚多少钱?” 第一次听到这个笑话,我们哈哈大笑:这两段话真的是太接近了。 再以后,中国人就习惯了称女士为“美女”,且不管你是真美还是根本就不美,也不管你多大年纪,只要是女的,就都是“美女”。这个称呼就象是以前的“女同志”一样了。 但当时的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去称呼杨老板。那时候大陆还时兴称呼老板为“总”,于是我也曾去称呼她为“杨总”,但总感觉别扭。一直到现在,我还真没找到一个很合适的称呼她的用词。 还是回到正题吧!自和杨老板认识后,我就看着她的旅行社渐渐地扩大发展。原来只有市中心一家营业部,后来市中心增加了另一家营业部,而且还有了专门的办公室。 那时候旅行社坐落在SWANSTON STREET上的营业部,两排长长的接待桌后,座无虚席地坐满了年轻的女接待员。生意火爆,顾客盈门。 而逐渐的,在墨尔本,凡是华人聚居的地区,如BOX HILL ,如GLEN WAVERLEY,如SPRINGVALE等都有了长青旅行社的分支营业部。 而且旅行社有了导游团队。旅行社购起了大巴,并雇佣西人驾驶员;带游客去大洋路,看十二门徒,去菲利普岛,看企鹅; 去雪山滑雪,去悉尼观光,去黄金海岸踏浪。。。有段时间,在墨尔本的马路街道上经常能看到青绿色的簇新的,载着满座的游客,车身印着“长青旅游”的大巴缓缓驶过。那时候的长青旅游达到了它“事业”的巅峰。 长青旅游的发展发达,是和那个时期,大批中国游客来澳洲旅游观光所分不开的。那时候的中国和澳洲,处于友好的“蜜月”期。中国的崛起,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带动了世界经济;当然也带动了“友好”的澳洲。 但这一切,却被这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新冠病毒所终止。 为了防止病毒的传播传染,国与国之间都中止了往来。国际游客,特别是中国游客没有了,旅行社就没有了生意的根基,没有了收入的来源。而且由于澳洲莫里森政府的外交政策,使得澳中两国“交恶”。使得即使疫情结束,两国的经济往来也无能回复如昔。 凡此种种,长青旅行社的关闭就成了被形势逼迫下的必然。 那天去腾飞家,他夫人原来是在免税店工作的,因为疫情,因为没有了国际,特别是中国来的游客,免税店已是关门大吉。他夫人没有了工作,每天在网上学英语,以打发时日。 提起长青旅游,我们都是感慨良多。腾飞说,目前的长青不仅是关门,而是倒闭。因为长青它不仅仅是拥有众多的营业部,它还在旅游点购置了住宿,停车站,加油站。它把摊子铺得太大太开,收不回了。 面对天灾,人是那么的无能无奈。但我想,长青旅游它还是幸运的,因为它经历了它的辉煌,它得到过时代机遇的红利。只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而已。记得去年疫情开始爆发时,我看到过这样一个视频,一个妇人在抹泪伤心:她才投资八十万买下的一个生意,因为疫情而泡汤,打了水漂。这就会令我想起《活着》这部影片中,富少福贵赌博输钱,卖家产给龙二。结果很快解放并开始土改,龙二因为拥有家产,被划为地主,被执行枪决。人是躲不过命运的。命运令人生变幻无常,啼笑皆非。 “长青“去了。“长青”最终也“萎”了、“黄”了。 疫情终究会结束会过去,但中澳之间的关系因为三尺冰冻,不会一日就化。政治家们坚持的是所谓的“原则”,他们可不管你商业企业、小生意经营者的利益得失。从这个角度看,“长青”的黯然转身,决然离去,是正确的。 这一个跟斗下去,再要翻起来,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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